《怪胎》(2020) [8/10]
其實在看電影之前,聽到導演很有自信提到《怪胎》是部有別於其他國片的電影,所以在觀影的過程中,我一直在搜尋為什麼導演會這樣說的線索。但像是用iphone拍電影,在國外已經有像《夜晚還年輕》這樣的先例;在電影前段的1:1畫面中是用置中構圖,很難不聯想到魏斯安德森的慣用手法;畫面從方正比例拉寬到一般比例,則是致敬了札維耶多藍的《親愛媽咪》;劇中有一段陳靜沉入幻境的鏡頭,導演說是受到《猜火車》的啟蒙。很棒的是導演大方承認這些並不是原創,而之所以這樣安排都是因為這些畫面或技巧放在電影劇情中非常貼切,讓他可以把故事說得更好,像是置中構圖符合強迫症的主題,畫面比例切換則是說明角色的心境劇變。
用iphone拍片這件事,不說的話觀眾可能也不會發覺,但運鏡和分鏡做的好不好,就算觀眾沒概念還是可以多少感受的到。鏡頭的直線推移很常出現在片中,像是柏青和陳靜要走去開門迎接對方的過程,鏡頭是由遠拉到近,讓我們像是跟著他們去開門一樣,或是開場短片《停車》中醫生坐進駕駛座時,鏡頭由近拉至遠停留在副駕的位子,彷彿我們一起進到車內準備進行下一次的停車。還有嚴謹的分鏡,讓一個簡單的過程也可以富有變化,像是陳靜和柏青從超市偷了巧克力跑出來的路上,畫面從側面、高空、後方、正面等等多個角度來拍攝這段奔跑,而《停車》更是明顯,不同畫面的急促切換搭配重複的台詞,讓原本無趣的過程變的活潑起來。在看完電影之後我才理解,原來導演說的獨樹一格並不是「原創」,而是「個人風格」,還有他對電影的細心,以及最重要的,也是很多國片沒做到的:說個好故事。
《怪胎》的拍攝有處女座的偏執,而電影整體則是帶有符合天秤座的公平。愛情的熱戀與苦悶、男女主角的旁白比例,是公平的一半一半;兩人都患有強迫症,造就兩人天生的公平,交往之後家務和工作的分工也很公平,而一切的轉變,就是從失去這樣的公平開始。最重要的是劇情主線的安排和結局的扭轉也非常合乎公平,不同於一般愛情片總是喜歡找出兇手,或歸罪於渣男或綠茶,喜歡論個誰對誰錯,但《怪胎》並沒有這樣做,在電影中的愛情觀沒有要說個對錯,因為失去了公平讓關係不再平衡,像是某方的選擇變多了、一邊的承諾變質了、不像過去熱愛對方了、不再覺得眼中的他是特別的,才是愛情褪變的模樣。這樣的安排讓我想到《因為愛情:在她消失以後/在離開他以後》這兩部片,它們分別用男女視角拍了同一段時間軸的感情故事,而《怪胎》則是很厲害的用一個結局,就抓到了換位思考的精隨。
《怪胎》是一部只要你經歷過愛情,都能從中得到一些甜蜜與折磨的電影,很少在觀賞國片的時候,進場和散場的時候可以有如此大的情緒落差。除了愛情的部分會有感觸之外,對於「怪胎」一詞也是深有同感,尤其隨著年紀漸長,好像越了解自己之後,越是知道自己的怪僻在哪裡,越多的界線畫清在自己的周圍,越可以體會「你懂我」「同路人」難得的惺惺相惜。越覺得自己獨一無二,越需要一個懂你的人,如同宣傳詞「愛情的世界裡我們都是怪胎」一樣,《怪胎》同時映照出我們對於完美人際或感情關係的渴望,同時也告訴我們這樣的期待會造成的壓力與扭曲,說了一個表面奇幻,但其實寫實到不行的精彩故事。
「愛的時候,對方的缺點都是優點。不愛的時候,缺點成了致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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